第六届青年京剧表演艺术家大赛决赛现场

来源:华文易迅 时间:2023-08-15 09:00:02

近日举行的第六届青年京剧表演艺术家大赛决赛现场，有评审团骄傲地说：现在的京剧学生，一进入，就树立了一个目标：参加青京赛，还要拿名次！这话说得好，但也让人心寒。这些都表明，中国的应试教育还有另一对姊妹——应试教育。

为什麽有应试教育？那要归结到今天的艺术体系和官方决策。在今天的艺术体系中，存在着一种“龙门效应”，以京剧艺术为例，青年京剧表演艺术家电视比赛就是一个人造“龙门”。年轻的京剧演员，在电视比赛中夺魁的时候，是鲤鱼跃过龙门，变成了蛟龙。不能参加电视比赛或者不能参加电视比赛而被淘汰了没能获得名次，那就呆在鱼群里吧！这一结论，已被实践证明。一位年轻的京剧演员，一出场，就先要自告奋勇。与青京赛名次相对应的是入了金陵十二本；没有青京赛名次的，那就只能打进另册区别对待啦。此外，青京赛的名次头衔，不只是玩儿，还包括现实。“四大名旦”、“四大名旦”等，都没有因为“四”而晋级，也没有因为“名”而加薪，一切都是后来居上和取得的。她们的名字，只不过是一种荣耀。现在的青京赛可不一样了——评职称、算级、加薪、出场费…青京赛的赛况，都是硬件支持，这么大的诱惑，哪有那么多人坐着？

理解其产生的原因后，需要进一步考察其产生的影响。

它使教育从艺者变成了“一档节目”主义者。比如唱歌的艺术，就是一首歌主义，甚至是一种嗓音主义。竞赛演出中，每一位参赛者，不能随意占用比赛时间任意表演，以展现自己的艺术造诣，这并非一场个人音乐会。她们只能选择一种属于自己的比赛项目，在比赛规定时间内参赛。也就是，参赛者，是用“这一项”去争夺名次。由于使用“这一项”而非“每一项”去争夺名次，那么，赛手的单位、老师、赛手的亲人、赛手的老师等自然和必然要在“这一个”上投入精力，而不会再“每个”上花费时间。应赛教育，就这样成就了一位信仰者，创造了一个节目市场。

一程序主义，本质上是实用主义的、机会主义的，是一种有限行为，是短期行为。有关竞赛，夺名次之需，先生就教学生就学，并手把手教课，口对口地学，一个音一个字地挖。一项计划外，与分数无关的，那就排队稍息吧！最起码，他们是次要的。

由于艺术应赛教育既是实用主义机会主义，又是短期行为有限行为，那么，这必然会产生以下后果：忽视系统教育，割裂到教育，影响到全面发展，最终导致参赛者的基础不牢固。而且底子不好，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？沙地上建不成大厦，没有根的植树不成栋梁。轻视基本，是出不来大家的，只能是“七斤子生六斤”——一代不如一代。艺术类应赛教育的拥护者称其为“引进新人”，据我看来，的确有较大的可能性。

艺术性的竞赛教育，也会影响艺术的创新。而且，艺术不能创新，不能提高发展。对于这一命题，我们首先从实践上看，还是就京剧艺术来说，青京赛已经开了六届。他们中有谁看过新作呢？有谁看到过新类型的演员呢？取而代之的是各流派的代表剧目，一批参赛选手争相使用，如：程派推出，“春秋亭外”；或者“跑”或“追”；说的人都会生病；奚派必疯…《京剧的演奏家》载京剧的剧目五千三(远不是全部)，如今能在舞台上见到的只有百之一二。应该赛教育的参赛剧目，就是这百之一二，只有一小部分是京剧艺术主要流派的代表作品。再次从理论上讲，参加竞赛的艺术创新，第一，吃力不讨好，不如“拿来主义”。此外，还有风险，因为创新可以成功被裁判所认可，也可以被裁判否定，这是一种风险。那么，参加比赛的人，谁也不会去打无把握的仗，谁也不会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。无论是在实践上，还是在理论上，艺术应赛性教育，都会使艺术萎缩，年轻人可能只是艺术的传承者甚至艺术家。

美术应赛教育，推而广之，久而久之，便会产生应试艺术。美术一旦沦为比赛的卖小二，那它就成了少数人的事。从服务大众到艺术为赛事服务，这就是艺术异化。

毫无疑问，任何一种艺术，都可以从新生到衰亡，而不是试图在艺术上永生。艺术衰亡一种情况，有两种情况：一种是遵从艺术规律，寿终正寝；二是违背艺术规律早衰夭折。后者，原因在于制度上的人为缺陷，决策上的失误。

在中国，科技论文产量居世界首位，但是，有八成不能转化为“第一生产力”，只能进入故纸堆；奥运会夺了世界第一，但是，中国青少年的体质总体上正在下降；中国的文学、每年发表的长篇小说数不胜数，但进入名不见经传的名不见经传的变成了一种马尾串豆腐；中国艺术、青歌赛、超级女声比赛、各种民族乐器比赛、重大的西式乐器比赛、青京赛、相声比赛等，真的赛如牛毛奖(这真让人怀疑文艺界在搞非物质形象工程)，但是物极必反，过犹不及，竞争至上，必然引发应赛教育，使艺术患早衰。事实证明，中国的某些制度，当权者的一些决策有误解，更进一步说，也是这些错误，导致了结果的事与愿违。

在他的母校中央音乐学院，有朋友对我说，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参加全国青年歌唱家电视大赛。听到后，情不自禁地伸出拇指：“高，真高！不同的就是不同！“中国的艺术追求者和实践者，如果都像他们一样大开眼界、埋头苦干，苦干实干，才能打下坚实的基础，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！